诗与远方
诗歌是精神生活的有效补充,但我的感觉并不完整。我总在诗歌中试图读出某种温柔的可能,我总在诗歌中试图找到某种阅读的可能,但我始终没有完成。我的寻找并不彻底。对于人间诸事,我仍然没有看清。我相信是他们先发现了自己。
我曾经很主观地准备离弃他们。
诗歌是某种遗憾之事的有效补充。
而在技艺并不成熟的诗中,一些生活中常见的疏漏总在发生。或许,她的表述并非不生动,但绝不充分(口齿不清),更不精准(语义含混,语感常有断裂),我们以此可以窥见这个初学者的内心。她焦躁地看着我们。
每一个字词看起来都无大错,每一个句子都近于冷漠生分,它们共同记录了她的悲哀。这是我们之阅读尚需止住或重新开始的见证。读这样的诗句,我总有下笔修改的冲动。
我在寻找一种温柔的可能。那些莫须有的斗殴和负重,是她们迷离目光中的神兽。
诗歌以赞美诗般的魔法引诱她们。
我总在寻找读诗的可能。
我们的生活本身并不奇特,它们毫无特色,更谈不上丝毫艺术。
只有死亡和寂静是残忍和美的,它们以近于完整的诗歌面目呈现。只有彼此交融充满了隔阂,它们以近于古怪的生活面目呈现。反复之间,我只看到了饥饿本身的纹理从容。
我们相识的时候,她已经苍老、气喘,身肩巨负。我们相识的时候,她尚且不是诗人;我们相识的时候,每个人都在寻找“读诗的可能”。她从我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取材,写成练习诗篇,张贴于众目的审视之中;我们相识的时候,我尚且没有深入到生活的压迫之中。
诗歌使我们变成众人。在彼此的窥探中,这世界如旋转的木马。我们在奔走之时试图隐身,变成另一个人、另另一个人,但从未成功。她仍然苍老、气喘,身肩巨负。
我总在寻找读诗的可能。
在嘈杂的日子里俯瞰鸟群,那鸟群替代了天空,我们总在担忧中茫然顾盼。高处的居所中储满了风声。
我们总在寻找并制造着读诗的可能。有时是一整个下午,有时是清新的早晨,有时是在远游的途中,有时是在梦境的反光镜中。
我常常会回忆“那些梦中的道路”。
我常常对一切都不服从。
诗歌预示着另一种可能。
我们并不总是如此主动。
有时夜里心事消沉,我会想到那些从未接触诗的时辰。我会想起我的老祖母,她令我念诵赞美诗的时辰早已不被歌颂。我的忘却之路充满了另一种可能。
我已很少主动。
岁月一天天将锈蚀的灯罩笼上我的脸。我已经过得平静、自重,如同一个庸人。
我毫无读诗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