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:罗范椒芬对参与教改引以自豪,期待香港社会重拾同心协力的干劲,齐步向前/记者蔡文豪摄影
中国国际新闻台(www.ciftv.com)4月26日讯(记者 唐晓明 吕少群)香港千禧教改受全社会关注,在海外备受肯定,全因汇集了不同持份者的共同努力而成,作为教育决策官员的罗范椒芬担当重要角色。回望三十二年的公务员生涯,她参与不少改革,自言有“改革命”,认为最为深刻就是教育改革。得也团队、失也团队,她强调“齐心”至为关键,赞扬当年同心协力的教改团队,共同为教学理念付出。展望未来,她希望各持份者放下分歧,共同为社会发展出谋献策。
“我整个的公务员生涯,曾做过不少改革,其实我都有条‘改革命’,过去在公务员事务局、房屋署、运输署,都有不同程度的改革参与,但我觉得当中最深刻就是教改。”罗范椒芬接受《大公报》专访时指出,教改由理念引领,再经详细讨论,影响范围之广、时间跨度之长、参与人士之多,还有当时的那种齐心协力、目标一致的精神,堪称是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前所未有。“我觉得在整个公务员生涯的服务过程里面,那种精神,是感受最深和最难忘的。”
难忘团队团结有冲劲
谈到当年教改情景,罗范椒芬神采飞扬,深深怀缅。她赞扬被称为教改“三头马车”的梁锦松、戴希立和程介明,认为三人都有很强的领导能力,而当时教统会、教育委员会等各咨询组织,大家都齐心一致、做到最好,“印象深刻是,我们很多时都是放工后开会,在政府总部的会议室那里吃三文治,会开到很晚,但大家斗志都是好高,那种团结而富有冲劲的精神,到今日都非常难忘。”
罗范椒芬续称,当时既有调查和研究,亦要去学校探访,和老师举行座谈会,下了无数的工夫,2000年交予行政长官董建华的那份教改报告书基本上是没有人反对,当时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好好的愿景。她认为教改能团结各界,“为何我们不能在社会上,再找一些大家都关心的课题作全面性的研讨呢?”
对照当下,展望未来,身为行政会议成员的罗范椒芬,希望政府加强与各持份者沟通,凝心聚力,“做政府好难,要平衡短期和长期的利益,要平衡个人与公众的利益,难处不足为外人道,所以更应该将难处和社会分享。”她说,每个持份者都希望政府首先关注他的要求,但政府有好多事情同时处理,不可能每个决策都符合所有人的需要,如果政府多些将自己的困难和社会分享,多些收集民间的智慧,才能共同去化解问题。
要让各持份者参与
罗范椒芬认为,在大政策上,要多些让公众参与,争取各方认同,“现在香港社会都好讲求公共参与,其实我们更多的公共政策是需要这类全民参与和全民讨论,当然参与后,不代表会执行和认同,但起码让各持份者参与其中。”
身兼港区全国人大代表的她补充,如果香港社会尽快醒觉,我们还有很多优势,再加上国家“十三五”规划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,对国家如是,对香港亦是非常关键的五年。她希望各方放下分歧,寻找合作点,令香港可以往前迈进。
教改三不足 家长最难搞
回望十多年的教改,经过反思的罗范椒芬,认为有三大不足之处。
她认为教改推行之前并无“摸清家底”,即当局无就二千年时的教育场景作一个全面审视,结果陈义高,理想宏大,但教育前线的老师,可能因为所受的教育不同,其水平、文化未能配合,当推出一系列教改政策后,必然会有很多人跟不上,反弹情绪自然强。“过去推动改革时有路线图及时间表,但路线图、时间表要根据当时的实际起点在哪里而去设计,而不是讲自己的目标,要达到做到边度,否则会有落差。”
罗范椒芬又称,过去的教育咨询委员会云集最优秀的校长、最专业的校长、最有理想的老师,对他们来说什么也行,什么也能完成,但亦因此未能全面切合到不同程度的学生的需要,令到当局不时都推出政策,明明经过咨询,推出时却很多反响。
她曾经找一些不同类型学校的教师一同参与,认为不能够只拣第一组别的老师参与。“因为你做的那套课程,都要切合到不同程度的学生的需要,不是只为第一组别的学生,所以后来‘334课程改革’放进了大量课程,第三组别学生都教唔切,搞唔掂,因为那些全都是精英想出来的东西。”
罗范椒芬认为,最难改善、社会到今天仍然未能妥善处理的就是家长教育问题。因为每个家长的要求都不同,有些认为全港性系统评估(TSA)很好,好过打机无所事事,甚至多买几本练习让子女做,但亦有家长觉得怎可以迫他们做这些东西。所以家长完全不同,因为每个背景不同、要求不同、诉求不同。
她续称,永远都是最有心的家长才会出席家长会,最需要知道的家长反而不来,所以有一群家长未能接触。“你就算狄志远做哋咁多年家校会(主席),都难以接触100%家长,问题很大。”她说,过去担任教育公职的时候,看过一些外国研究文件,指对学生最大的影响,家长佔六成,家庭教育佔五成,学校可能是三成,两成则是天赋,“家长可能为口奔驰,根本不会理解这些理念,但家校合作对教育质素影响甚大。”
社交媒体冲击 影响青年想法
教改曾提出“乐善勇敢”的口号,罗范椒芬称,是否真正做到难以辩说,但她认为教改有一定成绩,并指现在的年轻人说话“精叻”,对社会亦勇于承担。她认为,青年人关心社会,甚至走出来参加选举,都是有承担的表现。
罗范椒芬又称,青年人是聪明的,好多时只因缺乏全面的资讯,才做出错误决定。她担心社交媒体的出现,令青年人容易接收不正确的信息,以致思想有所偏差,“社交媒体的特性是,同一思想的人作为一个群体,欠缺多元性,其实一个民主进步的社会是以多元的思想为基础,但青年人如果只是沉迷于社交媒体,容易思想走向单一。”
她举例,就如自杀事件,当有人跳楼的时候,就会有人跟住跳,出现了一股模仿潮。她补充,当一班不开心的人不停在群体里散播不开心的事情,会令该群体的人心情更加低落。
社交媒体冲击整个传媒的生态,而社交媒体和大众媒体究竟传递什么信息,都会影响青年人的想法。她觉得,现在不少传媒都是报道偏颇,令青年人接收错误信息,不能客观持平报道,甚至以“无名氏”身份就可在网上发布资讯,影响真实性和平衡性。
倡善用科技 减老师负担
教改提倡“校本”,虽让学校可更灵活运用资源,亦令学校面对大量的文书工作。现为香港科技园董事局主席的罗范椒芬,重视利用科研提升学生学习成效,亦表示可透过科技优化学校的工作效率,以减轻老师负担。
她认为,现在如果有东西可靠科技创新去解决,政府有需要安排人手到学校去处理问题,例如若要收集学校的各项数据,可考虑拨款将所有学校资料都转为实时数据,输入后直接传送到教育局,减少人手输入再製成文件递交到教育局的多重工夫,整个过程可以用简单的方法以全电脑化取代,这需要学校利用科技创新加以配合。
她又说,学校行政安排也应该优化。她以近期拨款更新学校WIFI(无线上网)为例,既然要拨款去让学校各自处理,何不统一招标更新?或者分区去处理,“如果学校有不同的规模,你可以按哪一个年代出一份报价单,如果各自招标,只会令学校增加处理行政工作。”
谈到学校的创新科技,罗范椒芬建议优质教育基金拨款予有心有力的学校去筹划创科项目,“就像以前做的IT In Education,哪间学校愿意课馀去帮学生学习,或找一些业界人士帮学生去学这些东西,就帮他们安排资源。”她以“星之子”陈易希就读的中华基督教会谭李丽芬纪念中学为例,该校每逢周六及周日都会开放实验室让学生学习,结果该校已产生了三名“星之子”。
不清晰理念 令TSA被异化
全港性系统评估(TSA)是教改的重要措施之一,原意是要减轻学生的压力,惟近年不少学生及家长对TSA的观感都倾向负面。罗范椒芬认为TSA被异化,源于对其理念不清晰,又将原先的支援功能转为问责。
罗范椒芬称,TSA异化源于大家对理念不清晰,“因为当时取消小六学能测验,学能测验是一个高风险的测验,当时很多学校校长都投诉,小学无教好学生就推上来中学,来到中学有些可能26个字母都未学齐,所以一定要每个学习阶段有一种所谓的‘体检’,以确保学生掌握足够的能力应付学习。”
她强调,基本能力评估并非要斗厉害,而是为最基本的能力评估,“如果他连基本概念都未搞清楚,他升上去一定做唔到,只会令差距愈来愈大,究竟现在的试题是否脱离了基本能力呢?这个大家要去问。”
她又说,TSA原初目的并非以此作为学校的排名标准,只是让教育局看了成绩之后去做支援,“其实我们现在是否不做支援而转为问责呢?我们不应一开始就讲取消,反而要针对问题去‘正本清源’,做回当初的目标。”她形容TSA报告其实做得相当不错,她有不少同事离开教育局后转而做了中学校长,将中三TSA评估善加利用,将所有错的题目,错在哪儿全列出来,向学生复述概念,让学生知道问题所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