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曾在小额贷款公司工作的“90后”业务员,一朝学得小额贷款的“真谛”,就另起炉灶,集结成一家独大的“乾氏”团伙向230人出借贷款,非法向其中30名借款人催讨,涉及700多万元。日前,无锡市锡山区检察院以涉嫌组织、领导、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10项罪名对方某、徐某等38人提起公诉。
据悉,这是江苏高院、省检察院、省公安厅联合挂牌督办的第一例“套路贷”黑社会性质组织案。通讯员 贺俊丽 张枫 扬子晚报全媒体记者 于英杰
一条求救信息牵出30余人“套路贷”团伙
“哥,快报警来救我!”2017年6月8日下午3时,在被人非法拘禁在某小区的第三天,吴女士终于抓住机会发出一条求救信息,随后被无锡警方救出。
事情起因要回到2个月前。2017年4月,在酒吧打工的吴女士因手头拮据,拨打了无抵押贷款广告上的电话。到同年5月,她相继从乾宏、海嘉、乾成等4家小贷公司借款2.6万元,实际到手1.85万元,却与4家小贷公司签了总计5.2万元的借款合同。
还款1.57万元后,吴女士无力按约继续还款。6月5日23时许,她被上述4家小贷公司人员从酒吧强行带至其中一家公司逼债。接下来三天,吴女士又被带至另外几家小贷公司、出租屋及某小区遭非法拘禁,其间还被看管人员殴打、强奸。
警方经审查发现,涉嫌强奸犯罪的是乾宏公司贷后催收组人员,他伙同海嘉等小贷公司人员对吴女士非法拘禁逼债。涉案的乾宏公司以信息咨询服务为名注册,位于无锡市中心商厦内,公司法定代表人是徐某,实际负责人为方某,非法经营小贷业务。
侦办中,无锡警方敏锐意识到,乾宏公司可能还有其他涉案情形,于是在警情系统进行比对,结果发现2年来该公司人员涉及催债警情70多条,涉及多起非法拘禁、寻衅滋事等案件。这些警情涉及多家派出所,很分散,并未引起重视。
事实上,在无锡市区商厦内有数百家此类小贷公司,其中海嘉、乾成等公司均与方某有关,涉及非法拘禁、敲诈勒索、寻衅滋事等手法催债警情数十条。
经过两个月缜密侦查,2017年8月15日,无锡警方一举将方某、徐某等31人抓获归案。
呼朋唤友,组建“套路贷”“乾氏”同盟
2015年,23岁的方某在无锡一家名为投资信息咨询公司、实为经营“零用贷”的小贷公司找到了工作。眼见做“零用贷”利润惊人,方某向从事私人信贷业务的乾宏公司法定代表人徐某提议,合作经营“零用贷”业务。
所谓“零用贷”,是以小额贷款为主,属于“套路贷”,以快速放贷、无抵押为诱饵,通过中介、电话推销等方式,吸引那些因信用问题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获取银行贷款的人来借款。借款人签订“高低”两个协议,金额相差2倍,其中金额低的为实际借款借条,金额高的是小贷公司诱骗借款人签订的假借条。一旦借款人不能正常还款,小贷公司就按金额高的借条,安排人员采取各种手段催讨债务。
得知“套路贷”经营模式可以快速获取高额利润后,徐某欣然应允。2016年初,方某出资50万、徐某出资100万元共同设立乾宏公司“零用贷”部。在运营中,方某招揽了大明、小东等老乡及亲友10人加入“套路贷”业务。
2016年11月,为进一步拓展业务,“套牢”借款人续借,方某和徐某从乾宏公司账户出资成立海嘉投资公司,由方某舅舅的儿子岳某负责管理。同年底,方某成立乾府公司,继续经营“套路贷”业务。
从2016年12月至2017年6月,方某的得力干将大明、小东、小阳陆续离开乾宏公司自立门户,在方某默许下分别成立万友、乾富、乾友三家公司,方某也相继在南通和无锡成立3家“乾”字头公司。随着“乾氏”在小贷行业内“威名”和“影响力”不断扩大,作案也越来越嚣张。
2017年初,陈某以豪车为抵押,从“乾氏”一家小贷公司借款100万元用于周转,陈某两个朋友各以豪车作担保。方某让陈某及其朋友各签借款120万元的借条。陈某两个朋友问:为何他们也要签借条?方某称是行业规则,只要陈某按时还款,不会让二人真的还款。见方某信誓旦旦,陈某朋友各按要求签了120万元借条。借款期间,陈某抵押的车辆被另一家小贷公司拖走,方某认定陈某违约,要他和朋友立即分别还120万元,并将3人拘禁,强行到陈某家中讨债。最终,陈某及其朋友凑齐175万元才脱身。
2017年7月,方某及其亲友名下的“套路贷”公司达9家,为抱团侵占无锡“套路贷”圈子,他召集大明、小东、小阳等人成立“乾氏”同盟。至此,在无锡“套路贷”行业,“乾氏”一家独大。
检察机关27项补充建议引导侦查锁定“涉黑”
据了解,这是江苏高院、省检察院、省公安厅联合挂牌督办的第一例“套路贷”黑社会性质组织案。因案情复杂,无锡警方在侦查阶段即向锡山检察院通报案情。检察官提前介入,引导公安机关侦查取证。
方某、徐某等人是否涉嫌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?专案组列出27项补充侦查建议,围绕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件的“四个特点”,要求警方从他们之间的组织联系、是否存在层级关系、犯罪手段等方面补充侦查。
今年4月20日,无锡警方以方某、徐某等人组织、领导、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、非法拘禁罪、敲诈勒索罪、寻衅滋事罪、故意伤害罪等10项罪名,向锡山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。
检察机关认为,这个组织符合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特征:以方某、徐某为首;大明、小东、小阳等人为骨干人员;阿志等人为其他参加者。方、徐二人通过制定公司规章制度、建立专用微信群等手段,管理、控制、约束组织成员和逃避法律打击。
2016年至案发,该组织利用寻衅滋事、非法拘禁、故意伤害、诈骗、敲诈勒索、非法侵入住宅等手段向30余名借款人逼要非法债务,涉案金额700余万元。
日前,无锡市锡山区检察院依法向法院提起公诉。
